京城的生命之水 一代人的记忆 记京密引水渠的前世今生

(本文摘自海淀报)京密引水渠,一条仅有半个世纪历史的年轻河渠。白浮瓮山河,一条藏着千年故事的古老河流,它们因国家的需要、百姓的呼唤而相聚重逢。从白浮泉到翁山泊,从密云水库到玉渊潭,一条长达110公里的渠水将西山山麓各个村落零散的泉眼串连起来,如同一条缀着珍珠的项链,保持着水润鲜亮的光泽。

  因为京密引水渠,荒烟蔓草的洼地上溢出了醉人的稻花香;因为京密引水渠,如猛兽般的洪水变成了万顷良田的滋养;因为京密引水渠,生命不再因缺水而焦躁干涸;因为京密引水渠,现代城市中亮起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

  追根溯源

  曾经充沛的白浮瓮山河

  倘若要说清楚京密引水渠的来龙去脉,恐怕得先从它的前身白浮瓮山河说起。据曹保升《海淀山水记》记载,白浮瓮山河是元时修建的一条人工引水河,全长32公里,其源头起自昌平县深山(今称龙山)下的白浮泉,泉水顺流而下汇入海淀区翁山泊((今颐和园内昆明湖),因而省称“白浮瓮山”。

  那么,为何要开挖这条河道呢?按《元史·食货志》的说法,元朝每年征收的粮食多达1200余万石,其中300多万石需要运送到京城大都。由于通州至大都之间不通水路,陆运的任务便非常繁重,运粮兵民苦不堪言。《元史·郭守敬传》中载:“通州至大都,陆运官粮,岁若干万石,方秋霖雨,驴蓄死者不可胜计,至是皆罢之。”。此外,陆运的耗费也甚大,每年仅车马运输费用就高达6万緡(成串铜线,每緡一千文)。为解决京城至通州的漕运问题,元世祖任命“习之水利,巧思绝人”的郭守敬兴修水利。

  郭守敬在大都城西北地区的泉流水道、地形地势进行实地踏勘后,发现西山一带泉源众多且山麓地势高,但中间的沙河、清河的河谷地段略低于大都,无法直线开渠引水。因此,他引白浮泉源头之水,西行绕过沙河、清河谷地,沿西山山脚开渠筑堰,途中汇集诸多泉眼后将水引至翁山泊。翁山泊之水从和义门北水关进入大都城内,入积水潭后从万宁桥流出,沿皇城东墙外南下出丽正门东水关,转向东南至文明门外与金代旧闸河相接。沿河一带,郭守敬新建水闸以节制水流,便于漕船通行。

  这条从白浮泉引水,下至通州高丽庄的水渠,于元二十九年(1292年)动工,转年秋天竣工,漕运场面甚为壮观。据《元史·郭守敬传》记载,忽必烈从上都归来路过积水潭时,“见舳舻蔽水,大悦,名曰通惠河。”通惠河之所以漕运成功,其关键在于上游白浮翁山河极为充沛的水量。

  那么,白浮瓮山河究竟汇集了哪些西山泉眼呢?《元一统志》曾有详细记载:“上自昌平白浮村之神山泉,下流有王家山泉、昌平西湖眼泉、孟村一亩泉、西来马眼泉、侯家庄石河泉、灌石村南泉、榆河温汤龙泉、冷水泉、玉泉诸水毕合,遂建澄清闸于海子之东”。然而,由于朝野更替和烽火战争,白浮瓮山河早已废而不治,各地地名发生了变更,泉眼流量也有古今差异,很难准确核实各个泉眼的具体位置。

  根据当前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现在可大致推测白浮瓮山河与现今的京密引水渠在走向上大体一致,但行经路线中具体哪部分重合尚有待考察。无论怎样,京密引水渠与白浮瓮山河跨越了近千年的历史时空而相逢,这其中有水脉的传承亦有宿命的相守。

  修建缘由

  让海淀区大变样的生命之水

  开挖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京密引水渠,虽然沿用了白浮瓮山河的部分行走路线,但并没有顺延河水的漕运功能。新中国成立后,首都北京最急需解决的是城内用水和农田灌溉问题。1960年9月,最大库容达43.75亿立方米的密云水库基本建成。为了将密云水库充足的水源引入北京市区,京密引水渠一期工程于1960年冬天动工,历时5个月打通了密云水库调节池至昌平县西崔村的水渠,海淀地区仍以永定河引水渠供水为主。

  然而在1965年春,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旱降临海淀。为缓解旱情,解决农田灌溉问题,北京市委迅速决定京密引水渠二期工程上马。据《海淀水利志》记录,京密引水渠二期工程从1965年10月10日开工,共派民工近六万人,温泉以下近郊区,则由机关干部、学生、工人组成义务劳动大军负责开挖。由于工程进度甚快,市委便趁热打铁,顺势增加了从昆明湖到玉渊潭9.7公里的引渠工程。直到1966年4月初,自密云水库至玉渊潭长达110公里的人工引水渠试水成功,设计和施工评测质量全优。

  这条贯穿海淀南北的京密引水渠,流经了海淀上庄、苏家坨、聂各庄、北安河、温泉、永丰、东北旺、海淀、四季青、玉渊潭十个乡,总长达34.1公里,引水流量40立方米每秒。借着京密引水渠的丰富水量,海淀改造了原永丰灌溉区,相继发展了东干、五一、西小营、史家桥四个万亩灌区和十六处千亩灌区(包括千亩扬水站),形成了全新的灌溉网络。1960年至1970年十年间,海淀区的灌溉面积8.6万亩增加到19.3万亩,农业种植结构也得到了较大改善:从过去的种杂粮改成种水稻为主,粮食亩产263.6斤增到690斤,蔬菜亩产增加38.2%。果总产增加2.88倍。海淀区永丰、苏家坨两乡也摘去了“秤砣”(指落后)的帽子,成为全区的产量大户。

  京密引水渠的流经让海淀结束了年年怕干旱的历史,让海淀的老百姓们得到了实惠,“天不怕、地不怕、‘京引’没水最害怕”成为当时最流行的顺口溜。如今,随着现代工业和新型技术的发展,海淀农田的数量急遽减少,京密引水渠的主要功能也从农田灌溉、城内供水集中为城内供水。清澈悠长的京密引水渠,成为一代代京城人心中的生命之水。有一名网友用摄影机记录下京密引水渠的点滴变化,他在博客中赞美道:“如果你有强烈探索水源地的欲望,或是希望尝试走一条环保之路者,又或者渴望发现乡野之美,那么京密引水渠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亲身经历

  人山人海挖水渠

  从1960年到今天,已然过去半个多世纪,万人开挖京密引水渠的热闹场面也已化作记忆碎片,零零散散地存在老一辈人的脑海中。魏士宽、张兆岐是苏家坨镇柳林村两位年过八旬的老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向记者讲述着他们记忆里的“京引”。

  1965年海淀区修建京密引水渠时,正值开展“四清”运动,身为村干部和知识分子的他们每日忙着思想改造。魏老说:“那会儿是包段分配,我们村里的人被安排到青龙桥公社挖御河(指京密引水渠),我和老张因为‘四清’运动被留在村里,每天招待挖我们村御河的民工。”据二老回忆,负责京密引水渠柳林村段的民工,有的来自南磨坊,有的来自中日友好公社,由于交通不便,他们被安排借住在柳林村村民家,仅魏老两间外屋里就住着十几个人。

  “当时根本没有挖土机、吊车,挖渠靠的是人海战术,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挖河,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锅粥。有的人在拿着铁锹挖土,有的人用肩膀挑土篮子,好点的用独轮车推土。从起五星(指天不亮)挖到大月亮,挖了三、四个月才通水。”张老一字一顿地说道。作为补充,魏老告诉记者,那会儿挖渠只计工分不发钱,也没有记者到处宣传报道,人们都特别低调地干活,偶尔有文工团过来给挖渠的人说几段快板、加加油,就能让干活的人高兴好久,大冬天里干劲儿也上来了。

  在二老心中,开挖京密引水渠对柳林村最重要的不是灌溉稻田,而是解决了让他们担惊受怕的山洪问题。“原来每年都会遇到山洪,挖完御河后建了两座山洪桥(即泄洪闸),洪水从桥上绕过进入渠后从桥下流走,之后就很少发生洪灾了。”魏老指了指河两岸继续说:“这两边是当年挖河的土砌成的,先是在上面种柳树,后来又种了橡树、油松、桧柏,现在我们老哥俩每天都会来河边转转,絮叨絮叨当年的事儿,心情很舒畅。”话音刚落,阵阵清风迎面拂来,渠水泛起一层闪亮亮的水波,一如老人脸上的灿烂笑容。

  说古讲今

  难忘遍地泉水

  曾经的白浮瓮山河流经过多个西山泉眼,其中有一处泉眼名“榆河温汤龙泉”。据《帝景景物略》记载:“泉如汤未至沸时,甃而为池,以待浴者。泉虽温乎,其出,能藻,能虫鱼,禾黍早成,早于他之秋再旬。”这个曾被清圣祖玄烨赐予“温泉”二字的温汤龙泉地处黑龙潭之西,显龙山之北,位于海淀区温泉乡温泉村内。

  据温泉镇的老教师柳荣惠老人回忆,1964年间,年方20的他第一次来到温泉村,让其至今难忘是遍地涌冒的泉水。“当年白家疃一带有两个比较大的泉眼,一个叫簸箕水,另一个叫水灵泉,这些自喷的泉水形成了一片片河滩洼地,泉水河滩附近长满了野草和公社种的大白菜,风景十分秀丽。我记得在地理史书看到过‘河滩南有白氏人家居住’这么一句话,我推测白家疃过去是一个白姓大户的地盘。听老一辈人讲,在抗战时期一个没回国的日本人还在白家疃河滩建了一个‘鬼子花园’,后来被收为国有建学校了。”说到这儿,柳老师话锋一转,讲起了途经温泉的京密引水渠。

  “在‘鬼子花园’旁边,曾有一条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北大沟,贮存了不少从西山流下来的水。1965年开挖京密引水渠时,北大沟被引水渠挖出来的土给填平了,只剩下御河这一条水道,浇灌着全村的水稻农田。”柳老师告诉记者,由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连续几年大旱,外加泉眼断流,水源有限的温泉镇只能以种植玉米、白薯、黍子为主,很少有人种水稻,偶尔吃一次大米饭高兴地就像过年一样。京密引水渠通水后,温泉乡依靠按农作季节定时定量的渠水供应,成功种植了成片的水稻和小麦,并引进了果蔬作物,过去吃不到的大米和绿色蔬菜摆上了家家户户的餐桌。

  “春夏时节一逢下雨,温泉地区的水稻、小麦就会生机勃勃地向上生长,绿油油的特别漂亮;到了秋收季节,一片片成熟的稻地里会泛出浓浓的稻香,让人感到生活在这儿格外踏实和幸福。”培育了温泉乡三、四代人的柳老师在这里奉献自己鎏金的青春岁月,也在这里收获了全村人的尊敬和“京引”之水带来的甘甜与芬芳。

  旧貌新颜

  半世纪不老的容颜

  如今流经海淀区的京密引水渠不仅仅包括白浮瓮山河即颐和园昆明湖上游一段,而且包含昆玉河段。京密引水渠由昆明湖东南角流出后,借用了南长河3.1公里长的河道,于长春桥处与南长河分离后继续南流,经板井村、八里庄东侧至罗道庄北处与永定河引水渠合流,其后注入玉渊潭和八一湖。半个世纪以来,昆玉河经历了从新生到污染再到恢复青春容颜的几番波折,这个过程被如今已年过七旬的郑兆玖老人看在眼里。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正在读中学时郑兆玖跟随父母来到八里庄街道的昆玉河畔居住,一直生活至今。在他的记忆里,八一湖和京密引水渠都还没有开挖时,翠微路只是一条石子路,附近还都是四季青公社种植的蔬菜农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昆玉河刚刚被疏浚通水时,河道两岸尚堆满了开渠所挖的废土。随着现代经济的发展,一幢幢耸峙的高楼在河道两岸的废土丘上拔地而起,一些不合规划的违章建筑也随之出现。“十来年前,也就是在阜成路改成双向单行线之前,昆玉河的环境情况非常不好,不仅河水里沉积了很多淤泥,而且两岸堆满了生活垃圾,每天上班路过时恨不得捏着鼻子不喘气地跑过去,甚至干脆绕远路。”如今回忆起那些熏天的臭气,老人仍觉得十分恐怖。

  1998年4月20日,北京市以“水清、流畅、岸绿、通航”为目标,历时15个月,对昆玉河进行了综合治理,对原河道进行清淤疏挖,对河底进行固化处理,河道两侧用花岗石砌筑,沿河两岸安装上白玉石雕花护栏,并在河道两岸的坡堤上种植了冷型草。清澈的流水,洁白的石廊,葱绿的护坡,婆娑的树影,构成一幅风姿绰约的图画,形成了典雅、高贵的河道风貌,颇和古都气质。1999年7月28日上午,在八一湖畔举行了隆重热烈的京城水系通航仪式,为北京开辟了新的旅游线路。游客们可从八一湖起航,经玉渊潭,过中央电视塔、滨角园码头、慈寿寺塔,直至颐和园,领略沿途风光,欣赏京城美景,体会过去只有皇帝才能享受的水上游览乐趣。

  如今,在广大市民的监督呵护,各分段管理处的严格管理下,作为北京生命之水的京密引水渠依然保持着清澈秀丽的美丽容颜,默默承载着历史的风雨变幻,静静地向人们诉说着那些关于水、关于泉、关于生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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